英语是当代最强势的语言然而20世纪以前这个荣誉属于法语
英语是当今世界应用最广泛的语言,以英语为母语的人口有3亿,占全球人口的9%以上,世界上有7亿人口能够在不同程度上听、说英语;英语还是40个国家和自治领的官方语言,是联合国和几乎所有国际机构的通用语言之一,全世界超过一半的科技文献和广播电视节目使用英语。因此,英语是当今毫无疑义的最强势语言,几乎所有国家都努力推行英语,以此让国民获得工作、生活、旅行的便利。然而有一个国家却对英语不以为然,那就是法国。
在英语几乎一统天下的当今,法国之所以能质疑英语的地位,是因为在20世纪以前,法语也曾拥有过如今英语享有的荣耀。从18世纪中叶到20世纪初,法语是欧洲通用的外交语言,所有国际条约都必须以法语书写,在国际会谈中,法语是外交官们的口头交流用语,19世纪末的法国教科书中写着:“在欧洲,法语的地位超过其他语言,因为它是外交语言,欧洲各国的知识阶层都使用它。”甚至连英语的大本营,英国本土也被法语统治了近三百年。
1066年,有“忏悔者”之称的英王爱德华去世,法国诺曼底公爵威廉,以爱德华生前曾经许诺由他继承王位为借口,入侵英国,从此,英国进入了“诺曼征服”时期。这一时期,法语成为英国的官方语言,政府、法庭等社会机构必须使用法语,学校也必须使用法语教学。当时英国使用三种语言,拉丁语、法语和英语。其中法语地位最高,是王室和政府的语言,拉丁语次之,是教会与学术用语,英语地位最低,是广大平民百姓的语言。当时英国贵族阶层普遍不会讲英语,英国著名的“狮心王”,就是一位不会讲英语的国王。那时的英国贵族和官员,如果因故逃亡,试图隐匿在村镇乡野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不会讲英语,开口就会露出破绽。1191年,有一位政争中失败的官化妆成百姓逃亡到民间,就是因为不会讲英语而被识破。
17世纪,法国在太阳王路易十四的统治下,国力达到鼎盛,成为欧洲最强大的国家,巴黎成为当时欧洲的和文化中心。在这之前,拉丁语是通行的外交用语,1689年签署的中俄《尼布楚条约》的正文仍然是用拉丁文书写的。正是在这一时期,法语逐步取代拉丁文,成为外交语言。到18世纪,法语完全取代拉丁语,欧洲所有外交条约和文档都用法语书写,甚至连罗马教廷大使给法王路易十五的书信都不用拉丁语,而是用法语书写,可见法语当时的地位有多高。
法国的强大,不仅在于军事和工业,尤其在于文化影响力,法国是当时欧洲的文化输出国,其文化艺术、宫廷装饰以及贵族的举止风度,都被欧洲各国的王室和贵族极力模仿,法语是欧洲贵族和绅士们的通用语言,能否说一口流利的法语,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为了强调自己是绅士,欧洲的贵族们甚至鄙视自己的母语。圣神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说:“我对上帝讲西班牙语,对绅士语,对女士讲意大利语,对马讲德语。”
英国当时虽然也很强大,而且在全世界大量圈占殖民地,但英语仍然处于弱势,英国在其北美殖民地无法用英语顺利与人交流,因为那里是法语的天下。英王查理二世大力推行英语,他成立了“皇家学会”,使英语逐渐替代拉丁语,成为哲学和自然科学用语。可是查理二世本人却因为法国的经历而极为推崇法国的生活方式 ,喜欢法国的红酒芭蕾和华丽服饰,对法国贵族的翩翩风度也由衷倾慕,正是在这一时期,法语词汇大量进入英语,法语的流利程度成了衡量英国贵族地位的标志。
18世纪的法国,国力陷入衰退,北美和印度殖民地都被英国抢去,路易十四时代的辉煌不再。可是法国文化却魅力不减,由于启蒙运动的发端,法国成了欧洲文学、哲学、艺术潮流的引领者。法国思想家们用法语发表著作和演说,宣传启蒙运动思想,伏尔泰多次强调法语精炼、清晰,语音优美的优越性,欧洲各国的家和学者也竞相使用法语。在法国作家都徳的小说《最后一堂课》中,韩麦尔先生就说:“法语是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最明白,最精确。”法语的影响力在这一时期攀上了巅峰。
18世纪初,巴黎出现了“沙龙文化”,欧洲贵族趋之若鹜,人们在沙龙里自由而广泛地交流思想,内容遍及文化艺术、科学知识、社会生活、金融实业,巴黎成了欧洲的文化圣地,而要踏足巴黎,进入沙龙,就必须掌握法语。
那个年代的欧洲王室和贵族们,大多是些“精法”分子,他们被法国华丽的洛可可装饰风格以及浪漫开放的思想所吸引,从骨子里迷恋法国文化,他们在自己宫廷里都以语为荣。法国启蒙思想家们纷纷被欧洲各国王室请去,奉若上宾。“推行开明”的普鲁士腓特烈二世大帝经常与伏尔泰等人讨论哲学和文学问题,他的法语著作《反马基雅维利》,一经发表就震动欧洲学界,在当时广受好评。
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三世是个完全在法语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君主,他精通法国文化,只读法语书籍,最崇拜的人是伏尔泰和拉辛。
女沙皇叶卡捷琳二世是伏尔泰和狄德罗的忠实拥趸,一直以铁杆粉丝的身份资助狄德罗,贵族在宫廷和其他社交场合也大多语,这在托尔斯泰的著作《安娜卡列尼娜》和《战争与和平》中都有反映。
当时的欧洲,有些一无所成的法国人,仅仅因为能语,就被各国的王公贵族和富商巨贾请到家里做家庭教师,这种情形与当下的中国倒有点类似,在本国形同乞丐的老外,到了中国只凭一口英语就过得如鱼得水。
正当法语风光无限时,英国的国力蒸蒸日上,成了日不落帝国,英队、传教士、商人和移民遍布世界各大洲,他们为这些地区带去了英语,随着英国殖民地的不断扩大,英语在世界上的影响力也逐渐上升。到19世纪,英国成了最大的资本输出国和第一大贸易强国,在近代航海、保险、通讯、金融、邮政等行业中,英国都是创建国和主要参与者,这些领域里也开始大量使用英语。
而法国的国力却日渐衰退,与英国的差距越拉越大,拿破仑战争后,法国几乎每战必败,国际声望日蹇,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法国依靠英美的支持才勉强取胜,但本土被战火荼毒,进一步损伤了元气。而英国虽然也受伤不轻,却仍是第一强国,英语国家中还兴起了强大的美国。随着国际力量格局的变化,英语终于赢来了翻盘的机会。在1919年的巴黎和会上,各国签署《凡尔赛条约》,英国首相劳合乔治和美国总统威尔逊坚持要求条约要用英法两种文字来书写,法国同意了,从此英语在外交舞台上开始呈现强势。
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法国被德国一个照面就灭了国,战后依靠英国的拉扯才勉强成为联合国安理会的常任理事国,国家威望更为低落。而英国虽然也衰弱了,但它的前殖民地美国接过了前宗主国的霸权,并成为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国家,英语的地位非但没有随着英国国势的衰退而没落,反而变得愈加强势。
由于美国主导了第三次工业,是二战后世界上科技创新最多的国家,在航空航天、生物医药、信息技术等前沿领域,美国都是先行者,尤其在计算机和网络信息领域,美国是绝对领导者,在这个领域里,英语几乎一统天下,不懂英语根本无法涉足,连法国学者和技术人员也不得不使用英语。
如今的国际性学术会议一律以英语为工作语言,科技论文也必须用英语发表。美国的软实力也无与伦比,以好莱坞为代表的美国文化风行世界各地,随着美剧和英语歌曲的流行,曾经以文化影响力自豪的法国文化日渐式微,法语光芒也随之愈发黯淡。
但法国并不甘心法语的沦落,力图扭转这种状态,法国政府曾经规定,不资助使用英语的学术会议和学术报告。2006年,通用电气的一家法国子公司因发行英文版软件手册而被罚款50万欧元。但法国这些做法并没能重振法语的地位和影响力,反而对法国科技的国际地位造成了巨大损失。
得益于历史上曾经的辉煌,当今世界上,仍有13个国家以法语为唯一官方语言,法语在16个国家是官方语言之一,法国希望利用这些资源来维语的地位。2017年,法国总统马克龙在布基纳法索演讲时,强调要让法语成为“非洲第一语言”或许是“世界第一语言”。但他的豪言壮语却遭到了英国人的嘲笑,英国《独立报》讽刺说,无论马克龙说得多么好听,法语也不可能成为下一个全球语言。
美国当代家亨廷顿说:“历史上,语言在世界上的分布反映了世界权力的分配,权力分配的变化,产生了语言使用的变化。”这段线世纪以来,法国与英美实力对比变化导致英法两种语言地位变化的贴切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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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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