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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汉的两位北京客:家人一直担心,已远程复工

  在武汉的两位北京客:家人一直担心,已远程复工  一切能想到的,一切能嘱咐的,他们一家通过网络交心。

  29岁的付鑫1月15日到武汉访友,三十多岁的李峰1月21日到武汉出差。两个北京人都住在汉口。

  1月23日之后,付鑫住在武汉的朋友宋游家,早睡早起,看电视、玩手机,撸撸铁,照着烹饪视频学做饭,最初只能勉强将菜肉炒熟。这些日子,他胖了七斤。李峰住在酒店里,餐饮停了,他每天吃方便面,吃到口腔溃疡,吃到消化不良,慢慢地吃方便面少了。

  这些日子,李峰第一次有时间独处,思考人生。业余时间,付鑫则玩游戏,看吃播,计划下一次的旅行:“让自己别一直紧绷着。”

  付鑫则说,相比其他在武汉的北京人,他能住进朋友家,过上比较稳定安逸的生活,已经非常幸运。

  留汉  初抵武汉,付鑫和李峰,都觉得一切如常。

  付鑫随着宋游四处观光吃小吃,十分惬意:“有的年轻人会戴口罩,老人基本不戴。”

  1月22日,付鑫从朋友圈里看到武汉即将关闭离汉通道的传闻,准备改签机票,提早回北京:“晚上八点多,回北京的机票已经都售完了,改签的按钮是灰色的,打航班电话一直占线。”

  同一天,李峰也听到了类似传闻,地铁里没有人,他坐的那一站整个站台都是空的,就他和站务两个人。虽然他担忧第二天能否顺利离汉抵京,但那晚他和远在北京的家人联络时,依然满心都是次日团聚的想法。

  1月23日,离汉通道关闭,是一道分水岭。

  付鑫赶到机场,发现已经无法回京,决定先回酒店。李峰过了安检,上了飞机,但航班最后还是停航了。

  回到酒店的那一刻,李峰就做好在武汉过年的心理准备,直奔超市:“超市里根本不是过年囤年货,而是抢购、备战的感觉。哪个过年的会一堆一堆的买方便面和罐头?”

超市限流时排队买物资的人们。 受访者供图

  泡面、火腿肠、自热火锅,第一次逛超市,李峰买了三百多元的速食食品,估计能吃一个月,他一个人也拿不动太多。能去超市的日子,每周他都会去“搬运食物”,五连包的方便面,他吃到口腔溃疡,吃到消化不良。

  接下来是独处的日子。起初酒店还可以自由出入,李峰也会独自出去,走在被细雨打湿的柏油马路上,过三个红绿灯,就是汉口江滩。耳边只有江水涌动的声音。后来,2月13日左右,酒店也不能随意出去了,每天会有人登记他的体温,给房间消毒。  李峰第一次有时间独处去思考人生。疫情让他减少了与外界的沟通,甚至连酒店旁边屋有没有人,他都一无所知。

  这段日子里,总有北京的朋友得知他还在武汉,会问李峰情况如何。“我感觉还好,不是特别吓人。”

  李峰透过酒店的窗户望出去,即使平日里熙熙攘攘的白天,街上也没什么人,整个城市特别安静:“感觉整个城市按下了暂停键。”

  饮食

  李峰所住的酒店里餐饮停了。这一个多月,李峰吃了四五种自热火锅品牌,八九种口味的方便面,知道了自己“最适合哪种口味的方便面”。他有时候会啃黄瓜,有时候会被酒店告知有捐赠的物资可以挑,让他选择要什么。“让我从萝卜和橘子里挑一样,我就最近刚吃了橘子。”他憨笑着。

付鑫做的烤冷面。 受访者供图

  望着马路上偶尔路过的外卖小哥,他不敢点外卖。“新闻一会儿空气传播,一会儿飞沫,一会儿气溶胶,我想想算了,还是别给人家添麻烦了。”李峰说。

  但最近,超市从限流购买到“团购”了,也就是说,街道会安排大家订物资,有A、B两种套餐,套餐里蔬菜水果速食会有不同搭配,大家提前报名订好,到酒店前台自取。

  “我还有几包方便面和榨菜,还没买套餐,但套餐里的蔬菜我也用不上啊,没锅。”李峰说,如果囤的粮吃完了,就想跟街道商量,套餐里可不可以用蔬菜换速食品。

  饮食方面,李峰发现不能总吃方便面。“再这样,吃完了还得买”。于是他开始一天吃两顿饭,早饭省略,中午、晚上各一顿方便面,有时候配卤蛋,有火腿肠的时候配火腿肠。“尽量规律。”

  离汉通道关闭后,宋游邀请付鑫到自己家中居住。小区物业登记了付鑫的身份证信息,每天询问体温。

  “考虑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封,住宾馆的确不安全。宋游也是独居,我就搬到他家里了。入住第一天,我要给他5000元的‘入伙费’。宋游坚持不要,我还是把钱藏在了他的包里。”付鑫说,“宋游很淡定,给了我很多安慰。” 得知付鑫住进了朋友家中,父母也安心了不少。

  付鑫和宋游几乎不出门。1月27日开始,小区物业开始送菜入户。每天按照三餐将菜送到家门口,然后扫码支付。他和宋游都不擅长做饭。最初只能勉强将菜肉炒熟。

  “宋游爱吃辣,每个菜都要放辣酱。我吃了一周就上火了。”付鑫开始照着烹饪视频学习,觉得生活没有外界想的那么可怕,就是在家看电视,玩手机,和宅在家里的日子差不多,只是不出去遛弯。

  想家  “长这么大,第一年春节没在北京过,没吃上饺子。大年三十那天,我和宋游吃的方便面。”付鑫说,在家的时候没有觉得家里有多好,现在被困在了武汉,越发想家。好几天,付鑫做梦,自己都在回家的飞机上。

  “父母每天早晚都要和我视频,问我是否安全。”付鑫时常感觉懊恼,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武汉,让父母为自己担心。

  “爸妈总是劝我别着急。可自从我被困在武汉,我妈嘴角的水泡就没完全下去过,我就知道,她心里其实比我还着急。”付鑫说,母亲在春节期间,原本为他安排了相亲,现在也只能暂时搁浅。

  2月2日大年初七,北京下了一场大雪。付鑫在朋友圈里看朋友们晒出的雪景,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尤其是看到发小和家人戴着口罩,一起在小区里拍全家福,付鑫眼眶都湿了。

  春节期间,付鑫单位统计出京情况,他将自己在武汉的信息上报,此后每天都会接到单位以及街道和社区的电话,询问他的生活情况和身体情况。“感觉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不能和家人过年,李峰记忆中有三次,一次是大学时作为交换生出国留学,一次是在航空公司工作时全年无休,一次就是如今。每次感觉都不一样。

  “感觉真的那句话,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临,活在当下,珍惜眼前。”于是,在得知北京也因疫情严格管控的时候,李峰给父母网购了一堆物资:消毒用品、方便面……。

  一切能想到的,一切能嘱咐的,他们一家通过网络交心。李峰能感受到母亲的心焦,他也能感受到那份关爱。他想回家。

  复工

  2月17日,付鑫的公司复工,领导特批他异地办公。“我的工作都在线上,在武汉办公对绝大部分业务没有影响。”第一次视频会议,他成了部门的焦点,同事们追着他问武汉的现状。付鑫很无奈,“我已经35天没有出门了。知道的和大家差不多,信息源都是电视新闻。”

  现在付鑫已经尽量不去看关于疫情的新闻,想让自己放空。业余时间,他玩游戏,看吃播,计划下一次的旅行:“让自己别一直紧绷着,怕崩溃。”付鑫说,这一个月里的作息十分健康,早睡早起,还不时“撸撸铁”:“胖了7斤了,回北京第一件事就是减肥。”他说。

  每当朋友问他是否返京的时候,付鑫总是回复“自我隔离中”。他已经删除了在武汉游玩时发的朋友圈,“不想给家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说,在疫情结束后,他要第一时间回北京,回家。

  前几天,李峰刚经历了一次“大喜大悲”。

  2月24日,当地通告说一部分人可以出武汉。“当时特别兴奋,哪怕说回北京接着隔离也好。”他赶紧通过网络订机票、火车票,寻求拼车,但都显示没有,折腾了两个小时的他突然又收到了新的通告,“取消之前的通告。”提到这件事,李峰噗嗤乐了。

  宅得久了,规律难能可贵。现在可以令李峰规律的是公司的远程打卡。从2月开始远程办公起,他十点前起床通过APP在公司打卡,白天收发邮件、视频会议、电话会议,和客户对接账单,处理相关企业疫情下减免工资的合同等,后在傍晚6点半打下班卡。

  李峰预测,也许疫情结束的一段时间,公司不好过,可能会降薪。但现在,他只想:“好好吃一顿涮羊肉!”

  (李峰、宋游、付鑫为化名)

  新京报记者 刘洋 张静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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