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岁外国科学家的 60余次中国“荒野求生”
穿着羽绒服和登山鞋,手里拿着一个随时记录的本子,这一切已成为乔治·夏勒荒野调查的标配。
5月末,国际野生生物保护学会资深科学家夏勒和一起参与荒野调查的工作者冒着寒风来到位于年保玉则雪山下的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久治县白玉乡鄂姆措湖进行实地调查。
由于车辆无法前进,86岁的夏勒在海拔超过4000米的地方整整步行了10公里,雪山背后的荒野之美是他前进的动力。
多年以前,早期西方旅人对青藏高原的记述就激起了夏勒的好奇心。他摊开地图,用手指在上面一遍遍追溯前人走过的路。
从上世纪80年代至今,夏勒已60多次来到中国。近日,他再次来到青海进行荒野调查。他说,是机会和命运让他来到中国,让他继续在这里追寻自然之美。
寻找最美图腾
1933年,乔治·夏勒出生于德国柏林,十多岁时,他们举家搬到美国密苏里州。
童年时的他喜欢收集鸟蛋,还挖空心思建造过一个养着蜥蜴、小老鼠的迷你动物园。20世纪50年代他进入美国阿拉斯加大学,“如果成为生物学家,就可以让兴趣成为职业。”
这成了他毕生的追求。此后50多年,夏勒的野生动物保护生涯丰富而传奇,足迹遍及亚洲、非洲和南美洲的荒野。
要保护一种动物,首先要了解它的动向。非洲草原上的狮子、印度中部地区的老虎、巴西的美洲豹、中国四川的大熊猫、青藏高原上的藏羚羊以及雪豹,都是他研究保护的对象。
无论在哪里做研究,他总会选择一种当地动物作为自己的图腾,一种美丽、有趣又急需保护的动物。在西藏羌塘,藏羚羊成为他的图腾。“每次荒野调查,当云雾散去,山丘原野再度浮现,我欣赏藏羚羊,雪地里散乱的足迹犹如它们自己的文字。”
夏勒是世界上最早对大猩猩进行研究的科学家之一,上世纪50年代末,为了近距离研究大猩猩,在刚果时他常和家人睡在离黑猩猩种群不远处。
对自然的爱早已融入夏勒的血液。20世纪70年代中期,在巴西研究美洲豹时,每次坐着一条独木舟去野外考察时,他怀里常抱着一只小野猪。“小猪非常聪明,它是我的宠物,也是我在荒野外最亲密的伙伴。”
为动物辩护
1980年,夏勒与中国结缘。他是首批被中国政府邀请参与大熊猫保护的外国专家。上世纪80年代初,他用5年时间研究中国大熊猫的生活习性。这一“国宝”形象,也成为世界自然基金会的标志。
“自然的变迁和人类活动曾让熊猫栖息地的森林资源锐减,大熊猫爱吃的竹子越来越少。”谈起这些,夏勒眉头紧锁。
“庆幸的是,人们逐步意识到这个问题。”他说,中国政府把强化栖息地建设作为大熊猫保护的关键,并建立了专业巡逻队、救护队等。随着熊猫栖息地竹林的逐渐恢复,熊猫抢救工作逐渐步入正轨。
1984年,夏勒成为最早获批进入青藏高原开展动植物研究的外国人,这个被称为“地球第三极”的地方有种魔力吸引着他。“在我眼中,青海和西藏这些拥有雪山和冰川的高原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他说。
“可美丽背后也有杀戮和血腥,披上沙图什无异于杀戮。”夏勒说,20世纪80年代后期青海可可西里、西藏羌塘草原的众多藏羚羊惨遭杀害,它们的皮毛被制成高级绒制品,售于一些欧美和阿拉伯国家。
优质的羊绒可被做成沙图什披肩,一条沙图什绒制品能卖到1.3万英镑。
“上世纪90年代,中国在青藏高原开展反盗猎斗争,政府的强硬举措保住了藏羚羊的性命,而我本人也是最早在国际社会呼吁停止沙图什贸易的人。”夏勒说。
他表示,中国是幸运的,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中国政府不断认识到保护环境的重要性,并为此付出努力。
“环境保护不只是理性之举,更是触动人心的爱和情感。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律师,在为一些无辜的受害者辩护。”夏勒说。
荒野的呼唤
6月2日,结束了近一个月的荒野调查,夏勒一行从青海果洛藏族自治州返回西宁。此间他前往了平均海拔超过4000米的三江之源,那片广袤的天地,是长江、黄河与澜沧江的源头,是滋养中华文明的福地。
86岁,走路都有点蹒跚的老人再次踏上他曾经“战斗”的荒野,一定是饱含感情的。
记者在果洛藏族自治州见到夏勒时,他正从一个畜牧业合作社赶回来。他说,这次行程,除了和当地生态保护部门交流外,他更愿意花更多精力实地考察三江源的变化,以及从牧民那里得到保护智慧。
夏勒坦言,科学技术的发展让保护地建设更加完善和立体,新技术的发展提高了科研工作的准确性,同时减少了亲赴野外的必要性,减少了“枯燥无味的肉眼观察”。
现在科研工作者可以给动物带上项圈,红外线感应相机可观察动物的行踪,利用DNA技术可以识别雪豹个体。“但若使用远程监测,我就无法亲眼看到动物,感受不到它的声音,气味以及动物所处的环境。”他说。
“告别了原始的保护手段,现在西藏藏北和青海三江源的牧民巡护时骑着摩托车,手里拿着红外相机,但再好的监测设备,也不能代替人类发现野性世界的眼睛。”夏勒说。(据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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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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