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六)

　　虽然从永叶出生那一年，已经分了单干，每家每户都分到了或多或少的田地，但是日子依然难过。除开每年要上交的公粮，还要交部分余粮，说是余粮，其实哪里能有什么余粮，田地少，产量低，能吃饱不饿肚子就算是不错的了。

　　开春不太久，永叶家的粮仓就差不多已经空了，离夏收夏种的时节，还有差不多二个月的光景，永叶家最少得有一个月都得靠借粮度日，挨到6月份早稻收成才能将借的粮一家家还回去。

　　春季开学，每个学期的学费，也是永叶家最为烦心的事。一个学期十几块几十块的学费，在这个落后的山村里也是尤为艰难的事。永叶家不像良婶家，良婶家有鱼塘，自是不愁这个学费。

　　每次开学，永叶父亲都跟学校老师打招呼，叫永叶先去上学，待学校屋顶，窗户啊，需要修修补补，永叶父亲再去给学校干活，以劳力补上永叶的学费。有时候添些新课桌，也是永叶父亲自己拉木板，自己做课桌椅拉到学校换点学费。经常的，永叶在上课，窗户外父亲在敲敲打打。

　　永叶的记忆里，自己和哥哥姐姐小学阶段的学费，都是这样来的。事实上，每次永叶都非常不情愿去上学，因为别的同学都拿着课本背着书包去上学了，永叶却要独自一个人去找老师要课本，甚至连像样的书包也是没有的，挎着个军绿色的带盖的布包，就算是书包了，永叶觉得这些都是很没有面子的事情了。

　　去年冬天永叶父亲跟林医生二人从别处，几经周折买回来小麦种子，尝试利用10月份后的时间，收完了秋季稻谷的农田利用起来，种了四分田的小麦。十一二月，小麦长得绿油油的一片，从没见过小麦的村里人，从田边路过都要发出一声赞叹“谁家的韭菜，长得真好啊！”还没到膝盖高的小麦苗，远远地看起来确实跟韭菜挺像。

　　大概种的时间不对，又或者广东粤北山区的气候不适合小麦生长，到第二年的春天，都到插秧的时节了，小麦还不太成熟，又为了不影响水稻的种植，又因为实在有太多的麻雀来啄小麦了，永叶父亲不得不将小麦提早收割了。产量极低的小麦，待收回去后，又因为家里不善于用小麦做食物，一向喜欢尝试新鲜事物的林医生也不得不笑着说这一次试验宣告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