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展|伦敦读葛饰北斋手稿:迷人的怪物和拟人的自然
神,大象,元素,在日本艺术大师葛饰北斋笔下栩栩如生。日前,展览“葛饰北斋:万物绘本大全”正在大英博物馆举行,展出这本未曾出版的“百科全书”中的百余幅绘画。这些手稿于2019年在拍卖中被该博物馆收购,此次展出对于葛饰北斋的艺术而言,实属罕见。在这些绘画中,人与“怪物”共存,世界看起来既真实又奇幻,而自然则在黑白的线条中幻化成世界万物。
葛饰北斋12岁时便当上了制图员。在他漫长的职业生涯中,这位日本天才无比多产,而西方世界对他的了解却主要停留在那幅《神奈川冲浪里》上,这似乎有些荒谬。这幅画出现在如今各大书店的畅销书里,抵达了日本全国的各个角落。
《神奈川冲浪里》
在这些书中,有一本有一个华丽的标题:《万物绘本大全》(The Great Picture Book of Everything)。这原本会成为一部百科全书,但由于一些未知的原因,这本书从未被出版。葛饰北斋为此作了103幅绘画,曾为收藏家和新艺术运动风格珠宝商亨利·范弗(Henri Vever(1854-1842))所拥有。亨利·范弗于1943年去世后,这些作品随后于1948年“浮出水面”,出现在巴黎拍卖会上。此后,在沉寂了70多年后,2019年这些作品再一次出现在了拍卖会上。大英博物馆名誉研究员蒂姆·克拉克(Tim Clark)在得知拍卖消息后,成功地为博物馆收购了这批绘画。而如今在大英博物馆举行的展览是它们在公众面前的首次亮相。
葛饰北斋作品
在这场展览中,你首先看到的是存放这些脆弱手稿的盒子:小小的“房子”容纳了伟大的作品。但是这个尺寸是合适的,因为这些画就像明信片那么大。这是些钢笔和墨水绘制的黑白画,每一幅都有密集的细节,以至于其本身就像是百科全书。葛饰北斋若要画一只猫,必定添上精巧细致的木槿枝干,再加上另一只猫,创造一场让它们“毛发陡立”的相遇。他画的骆驼则加入了一只蜷缩在其背上的猩猩,敏捷的黑狐狸和貉闯入了画面中剩余的空白。这个世界真实而奇幻。
葛饰北斋作品
葛饰北斋确有可能见到过骆驼,毕竟他的画精确而引人入胜。但是在他的时代,日本人不能出国旅行。就像在他之前的丢勒(Dürer)那样,葛饰北斋在从未见过犀牛的情况下画了一头犀牛,而他笔下的犀牛是一种迷人的古怪动物,有三个角、皮毛,还有奇怪的龟壳。这本百科全书不只是给大人看,也是给孩子看的。
异域也在这些画作主题之列。葛饰北斋画的印度圣人几乎就是另一个日本圣人的翻版,两人都像优雅的艺伎一样滑步而走。他画了一个蒙古战士,衰老的脸上有一种温和而疲惫的智慧——他的画里到处是这种对于人性的洞察——还有一个暹罗旅行者小心翼翼地检查着绸缎。无论外国人应该是什么样子,在葛饰北斋的笔下,他们都获得了优雅、智慧和美丽。
葛饰北斋作品
在一些画作中,你需要透过画上的标题才能理解这些场景里发生的事。在暴风雨中,两个面带微笑的男人在长棍上挥舞着烟花,烟花似乎在嘶嘶作响。标题是这样的,“武帝用豹髓设计了在暴雨中也能点亮的火炬。”
葛饰北斋作品
激进,革命性,活力:葛饰北斋的图谱每一次都能叫人称奇。雨水像细针一样落在画页上,有时彼此交叉,有时断断续续。闪电总是以白色辐条的形式向外闪烁,看起来像是核爆炸的时刻。眼睛是由都好、连字从一个总是空白的中央圆盘向外闪烁,读起来就像核爆炸的时刻。眼睛是一个由逗号、连字符、变音符号和句号组成的令人惊愕的语法,经过细微的变化,用来描绘一张张不同的脸。
自然经过了拟人化。瀑布向上又向下,泡沫就像绽开的樱花。云像岩石,又像花朵。到处都能看到那著名的巨浪,它“张牙舞爪”,泡沫四溅。那泡沫时而像雪花,时而像树叶。
葛饰北斋作品
葛饰北斋的幽默显现在每一处,尤其是在那些眼睛的“捉迷藏”里。你可以试着在瀑布之下发现一头大熊,在摇摆的树枝中找到月亮。两个年轻的侍从正在照看一头温和而巨大的大象,但是其中一人在这庞然大物之后若隐若现。
葛饰北斋作品
当葛饰北斋向他的出版商们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已经年近70了。他经历了一场中风,两任妻子的离世,穷困潦倒,还不得不帮孙子偿还他的债务。然而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没有丧失自己的想象力。在展览中,最优美的一幅画要属一位道家大师爬上云梯,从暮色中采撷一轮苍月。这或许是一幅象征性的自画像。
葛饰北斋的手稿相当罕见。木刻的过程会对手稿造成破坏。一想到《万物绘本大全》没能出版,葛饰北斋挣不到钱,不免遗憾。但是在这场展览中,面对这些揭开他想法和手法的手稿,或许就没那么遗憾了。
葛饰北斋作品
展览“葛饰北斋:万物绘本大全”将展至2022年1月30日。
(本文编译自《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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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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