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茶”文化里有海南贫穷落后的原因

　　胡适的《归国杂感》写了几千字，最后他说：“说的都是些很可以悲观的话。但是我却并不是悲观的人。”

　　海南的自贸港建设，里甚嚣尘上，官方的报道，自然是形势一片大好，但民间依然不乏批评和不看好的声音。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海南建省三十二年，成就不少，问题也不少。最大的问题，可以用三个指标来体现：

　　从1997年开始至今，海南省居民的可支配收入就全面低于全国水平。最低时，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只有全国水平的77%，农村常住居民的可支配收入只有全国水平的87%。2019年，海南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别只有全国水平的85%和94%。

　　除了短暂的那么三两年，三十二年如一日地保持贫穷落后，这的确一幅令人悲观沮丧的图景。虽说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但又因众口铄金人言可畏，唯恐被人贴上一张“负能量的喷子”的标签，还是再把胡适先生的话搬出来当挡箭牌：说的都是些很可以悲观的话。但是我却并不是悲观的人。

　　在这篇文章里，他历数了归国半年见到的种种令人沮丧的状况，出版界没几本可读的书，学校里教的多是些不实用的课程，而人们的浑浑噩噩不知危机在即。他不由地感慨：七年没见面的中国还是七年前的老相识！

　　我回中国所见的怪现状，最普通的是“时间不值钱”。中国人吃了饭没有事做，不是打麻雀，便是打“扑克”。有的人走上茶馆，泡了一碗茶，便是一天。有的人拿一只鸟儿到处逛逛，也是一天。

　　作为一个回到海南工作好些年的海南人，最大的体会也是，在海南这个地方，最普遍的现象就是“时间不值钱”。而最能体现“时间不值钱”的地方，就是遍地都是的老爸茶店。

　　就像一百年前胡适先生感慨的那样，在海南，人们习惯到老爸茶店，泡一碗茶，就一张奖图，也是一天。

　　海南的“老爸茶”文化，在一些写作者的眼里，有着丰富的内涵，体现本土的平民文化，甚至能有效吸收失业人口、成为维护社会稳定的安全阀，也有减少支出以维持家庭和睦的功用。

　　这些论说，实际都是封闭的自我强化。既然事情是这样了，那就去找找这些事情的优点，于是就找出来诸如维护社会稳定的安全阀、维持家庭和睦的功用这样的优点，这翻译话，就是提供一个还凑合的场所让人们有个打发时间消遣无聊的去处。

　　只要再看看经常泡老茶店的人，以青壮年男性居多，就不得不说，这被许多本土文化人推崇的“老爸茶”文化里，有海南长期贫穷落后的原因。

　　记得早年刚回海南时，有一回去下属单位办事，公司给派了车。事办完约摸下午四点，司机大哥跟下属单位的大哥说，走，喝茶去。作为菜鸟，自然不好忤逆两位大哥的闲情逸致，于是便跟着去见识了海南人悠然自在的老爸茶时光。

　　一些不那么守规矩的上班族，都是9点钟到单位点个卯，小露一面，泡上一杯茶，让茶杯冒着热气，表示已经报到， 然后就去喝老爸茶了。有事要去找他们办，不能去办公室，而是到老爸茶坊。

　　晓剑接着表示，“目前这种现象已然绝迹”。但即便这样，这个习惯的影响是否也随之消失，真的难说。

　　海南缓慢的工作节奏，想必每一个在海南生活了一定 时间的人都有深切的体会。比如，海南人午休的习惯就很令人印象深刻。有外地的单位与本地单位谈合作，急乎乎地过来一帮人，准备快刀斩乱麻尽快推进，到了中午十二点，问下午几时开始，答曰下午两点半，这让习惯下午一点就开始上班他们大感意外。

　　这些都是老调重弹了。一百年前胡适先生直呼中国人“时间不值钱”，一百年后在海南，海南人的时间依旧不值钱。

　　时间不值钱，生命自然也不值钱了。人力那样不值钱，所以卫生也不讲究，医药也不讲究。我在北京、上海看那些小店铺里和穷人家里的种种不卫生，真是一种黑暗世界。

　　一百年后的北京上海，自然已经一改“黑暗世界”的面目，跻身世界大都市的行列了。但是看到胡适先生说的“卫生也不讲究”，联想到海南老爸茶店的环境，还是会有时光停滞的感想。

　　至今让人痛心，依旧是海南的贫穷落后，海南人的“时间不值钱”，这个中原因，很多人都会责备政府的不作为，但不得不指出，不能凡事都去责怪政府，造成这一状况的部分原因，藏在海南的“老爸茶”文化里。

　　悠然自在的生活，人人都喜欢，人们所有的努力都该是奔着享受生活去。但若只耽于悠然自在，受穷也就是大概率的事了。

　　所以，没必要把海南的“老爸茶”文化捧那么高。它只是顺应本地市井文化而逐步形成的一种存在，其中既有小富即安的悠然自在，也有安于贫穷的不思进取。

　　传统并非都是好东西，时代的发展需要去突破传统的束缚。海南人应该在发展中给“老爸茶”文化赋予新的内容，使之与发展的需要相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