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一个穷酸二等丫环,为何去世前,居然能敛下三四百金的财产?
《红楼梦》第78回,彼时晴雯因被王夫人撵出怡红院,本已身患重病,加上被冠以“狐狸精”的名声,旧病未除,心病愈重,最终在姑舅哥哥的破屋中溘然长逝,这个被称为荣国府中长相最美的丫环,就这么草草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死后的光景,亦让人深感人走茶凉之悲:
谁知她(晴雯)哥嫂见她一咽气,便回了进去,希图早些得几两银子发送例银。王夫人得知,便命赏了十两烧埋银子,又命“即刻送到外头焚化了罢!女儿痨死的,断不可留。”她哥嫂听了这话,一面得银,一面就雇了人来入殓,抬往城外化人场去化了。剩的衣履簪环,约有三四百金之数,她兄嫂自收了,为日后之计。——第78回
其中比较令人诧异的是,晴雯的财产居然有“三四百金”之多,这个数目着实让人有些惊诧。晴雯只是一个二等丫环,一个月的月钱只有一吊钱,如何能攒下这么多钱?当然,此处的“三四百金”目测应该是指三四百两银子,而非字面意义上的金子,而且并非都是实打实的银子,有的是衣履簪环变现的银两,所以曹公很精准地称“约有三四百金之数”。
但即便如此,晴雯的小金库还是让人瞠目结舌,按照第39回刘姥姥的说法,天子脚下的普通农户人家,一年的花费也就是二十两左右,晴雯这“三四百金”,足够普通农户人家活二十年!
一个十几岁的丫环,还是个二等丫环,怎么会富裕到这种地步呢?其实细细分析《红楼梦》文本中与晴雯有关的细节,就会发现,这些钱其实是可以对得上的。晴雯的地位很特殊,她有容貌、有技能,还深受贾母喜欢,甚至贾母曾直言将她送到贾宝玉身边,是当做贾宝玉未来姨娘的标准来培养的(第78回,贾母之言),所以晴雯的收入,绝不仅仅是每月固定的一吊钱工资,她的收益很大程度上来自于主子的赏赐。
贾府的丫环们,逢年过节都有赏赐,春节要赏、元宵节要赏、过个生日要赏、主子得个病,病好后也要赏,而晴雯正处于被赏赐的丫环行列之中,第26回,怡红院的另一位丫环佳蕙,就公然表示了自己对晴雯受赏的不满:佳蕙点头,想了一会儿道:“昨儿老太太因宝玉病了这些日子,说跟着服侍的这些人都辛苦了,如今身上好了,各处还了愿,叫把跟着的人都按着等儿赏他们......我心里就不服,袭人哪怕她得十个分儿,也不恼她,原该的,说良心话,谁还敢比她呢......可气晴雯、绮霰她们这几个,都算在上等里去,仗着老子娘的脸面,众人倒都捧着她去,你说可气不可气?”——第26回
从佳蕙的话中可以看出,晴雯在历次赏赐中,得的都是上上分的礼物,要么是金银锞子,要么是上好的衣裳。
另外,由于晴雯精通女红,所以她的赏赐来源,其实要比其他丫环要多(比如贾宝玉的雀金裘烧个洞,没人能补,只有晴雯手巧,敢接这趟活儿)。晴雯的赏赐应该来源于贾母,这一点书中提的更加隐晦,书中第42回,刘姥姥离开贾府的时候,鸳鸯送刘姥姥衣裳,期间曾提过贾母的穿衣习惯:这是老太太的几件衣裳,都是往年间生日节下众人孝敬的,老太太从不穿别人做的,收着也可惜。
曹公笔法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直接穿插到第74回,彼时王善保家的在王夫人跟前诽谤晴雯,于是王夫人将晴雯召来询问,期间晴雯曾辩解了这么一段话:晴雯道:“我本是跟老太太的人......至于宝玉饮食起坐,上一层有老奶奶、老妈妈们,下一层又有袭人、麝月、秋纹这几个人,我闲着还要做老太太屋里的针线,所以宝玉的事,我竟不曾留心。”——第74回
由此观之,贾母不穿别人做的,这个别人应该不包括晴雯,或者反过来说,贾母对衣裳要求很高,所以只接受晴雯这种女红高手做的衣裳。
晴雯既然频繁抽空给贾母“工作”,那么工作完成,安能不给赏赐?所以,贾母应该给晴雯的赏赐高于其他丫环。综上所述,晴雯弥留之际,留下三四百两的遗产,这些钱除了固定的每个月一吊钱的工资,其他大部分都是各种节日,主子们给的赏赐,晴雯因为有体面,往往受的是上等赏赐,贾母出手,赏赐必定是大手笔,加上晴雯手巧,深得贾母喜爱,多次让晴雯“做衣裳”,故而受赏也多于普通丫环,故而这些年赏赐的衣履簪环加现金,有三四百金之多,想来也不为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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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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