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话版《4:48崩溃》你看懂了吗?2016年1月8日
除了对“崩溃”状态的强调,导演也在其个人阐述中提到:“我更倾向于把凯恩的戏剧看做对危机中的世界的描述,她建构了一个被和冷漠的扭曲场景。”戏剧甫一开场,四个演员被明显地分成了两派,黄芳翎、周挺超和王玮在半透明的玻璃墙后开着生日宴会,相同的帽子、相同的行为表示他们形成了一个团体,而后他们共同把徐漫蔓饰演的“我”押进屋子里——与导演的个人阐释相吻合,“我”是一个被所的个体,正这三个人所象征的外部世界的共同。而后,象征外部世界的三个人便不再是一个整体,逐渐地从一个整体分解成了一个个的个体,不知道这是不是导演对于“崩溃”的呈现方式。
凯恩是“戏剧浪潮”的代表人物。约莫十年前,上海话剧艺术中心(以下简称“上话”)就曾经排演过这个剧本,今年上话邀请了美籍俄裔导演特洛扬诺夫斯基排演了一个全新的版本。据说剧名里的“4:48”是作者凯恩凌晨醒来的时刻,这是她最的时刻,却也是最脆弱的时刻,一切的负面情绪清晰地涌入了她的脑海中。诚如导演在演后谈里所说的那样,这个剧本的写作形式不拘一格,剧本没有任何的舞台提示,也没有标明出现了几个人物,这给了主创团队很大的阐释空间。但如果大家把剧本翻出来看的话,别被其天马行空的写作方式吓到,若细读文本,尤其是其标点符号的使用,便会发现剧本散而不乱,结构清晰。
中国的戏剧爱好者,对于萨拉·凯恩(Sarah Kane)的《4:48崩溃》都不会太陌生,不但被专业院团、艺术院校的学生屡次搬上舞台,新星出版社也早在2006年就出版了《萨拉·凯恩戏剧集》,完整地收录了凯恩穷其一生所创作的五个舞台剧剧本,而《4:48崩溃》则是她的最后一个剧本,完成该剧本一周后,她便上吊自尽了。
可是“崩溃”过后,戏剧的呈现变得有些趋同。我同意那位观众所提出的,主创对于狂躁和焦虑的部分过分地放大。当四个演员分解成了四个的个体,他们本可以表现出四种不同的状态,可以是脆弱,可以是游离,可以是逃避,也可以是抑郁。可四位演员却呈现出了四种相似的状态,都是如此焦躁。这让剧的呈现异常单调,而剧情发展到后面,由于演员一直没有更换自己在舞台上的状态,这让他们的这种躁狂也变得越来越无力,还让我分分钟穿越到孟京辉的戏剧场景中去。
整部剧中,只有两个时刻,让我体现到了导演在个人阐述中所说的“”——一个是黄芳翎切蛋糕的时候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切蛋糕的刀子,让我不知道她的刀在哪一个时刻会到她自己或者他人;一个则是剧情即将接近尾声的时候,四个人爬到二层的阁楼上,随意地将自己悬挂在阁楼边缘,黄芳翎让我担心他们是不是下一秒就会从楼上掉下来。
首先,剧本屡次使用分割线来标明不同的段落。其次,剧本的括号部分里,关于“沉默”状态的表述,其实就是舞台提示的一种,它为演员琢磨台词的语气提供了有效依据。再者,剧本虽无明确提示有几个角色、哪个角色说了哪句话,但独白和对白其实还是很清楚地划分开来的——对白的前头的“-”符号便是用来提示读者,这是人物的对话,如医生询问病人病情一段,上话版便用了十分具象的方式演出来。周挺超饰演的医生一直贯穿全剧,对徐漫蔓饰演的“我”关心是逐步递增的,而这种逐步递增的关心,却逐渐形成“我”崩溃的重要因素。
内心充满负能量的凯恩,其实渴望。她是一个的者,了自己半辈子的,无所地在遗作中神灵。但文化背景差异的缘故,神灵的部分,在这个版本中要么被大篇幅删减,要么被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而这也让全剧略显失重,让重点往“狂躁”的部分倾斜。倘若尊重原著神灵这一部分的比例,会让这部戏剧更加有“”的冲击力。
笔者观看的那场演出,演后谈里有位观众提出质疑:“这个剧本说的是一位抑郁症患者的故事,可是为什么我没感受到抑郁,只感受到了狂躁?”导演答:“剧名是叫‘4:48崩溃’,而非‘4:48抑郁’。‘崩溃’这个词是剧本中屡次提到的。”笔者特别强调下,导演除了提到原剧名中的“psychosis”以外,他还屡次提到了“break down”,这个词组可谓一语双关,除了有“崩溃”的含义,还有“、分崩离析”的含义。所以若有观众接下来要走进剧院欣赏这部戏剧,请注意演员们是如何从一个整体“break down”成一个个分离的个体的,这或许有助于消化导演对于这部剧的解读。
剧名虽叫“崩溃”,但其实这是一个逐渐恢复的过程。细心的观众应该可以发现,剧的头尾部分,都出现了一串数字。“减七法”是测试病人是否的一种方式:从100开始倒数,每数一次都减去7,所以接下来应该是93、86、79……而剧的开始,主人公并不能报出正确答案,可是结局她却能正数。
观剧的过程中,我总忍不住猜测,导演是否也是根据剧本的分割线提示,把剧本“break down”成一个个小的部分,然后解释给演员听,在这场戏里你们要表现出一种什么样的情绪,然后让演员自己设计动作。这样的方式,给了演员很大的创作空间,如王玮在浴缸里的吉他即兴弹唱,想必就是他自己设计的部分;而徐漫蔓那个长时间捏着自己耳朵的动作,真有梵高那幅割去耳朵的自画像的即视感,这让我立马找到了“戏剧”这个戏剧流派,和后印象派画作的共通点——都是如此直抒胸臆地表达作者对世界的看法、都是如此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疼痛。不知这个设计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